第25章 2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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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25章
前往太平鎮的路上, 由於玉無憑修為太差，沒辦法禦空飛行；而墨無疾嫌棄玉無憑竟然直接伸手拿了從別人嘴裏吐出來的雙魂魚，讓玉無憑必須離他至少一丈遠。
於是, 三人租了一輛可以禦空的馬車。
當然, 是玉無憑出的靈石。
玉無憑又出靈石又出力，一臉苦哈哈地坐在馬車外面, 頂著大風, 眼睛瞇成一條縫，拉著一只碩大的靈鳥，控制其方向。
晚雲灼和墨無疾舒服地坐在馬車裏。
“你是因為——”墨無疾的手放在大腿上，輕輕敲了幾下，突然沒首沒尾地問，“惜才, 所以不殺？”
晚雲灼早就沒想花流朱的事了。
被墨無疾突然這麽一問, 她反應了一下, 方道：“不全是。”
她沖墨無疾輕快地眨了眨眼：“你不覺得他很像一個人嗎？”
墨無疾臉色微沈，冷笑：“像。”
很像，十分像, 真是像極了。
那白發藍眸, 可不就是花辭鏡年少時的樣子麽？
“所以, 於心不忍了？”
晚雲灼一點不遲疑, 甚至笑了一下, 十分誠實地點點頭：“嗯。”
墨無疾沒有回答, 面上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。
但是, 這一聲“嗯”, 仿佛是一粒火星點子掉落在一堆稻草上。
他內心深處登時炸了！
她承認了。
居然承認了。
這麽爽快就承認了！
晚雲灼一直盯著墨無疾看，註意到他那看似沒有表情的面容上, 浮現出一絲微妙的波動。
緊接著，她敏銳地察覺到絲絲縷縷的濁氣從墨無疾周身冒出。
“本座看出來了。”
墨無疾幽幽開口，一臉冷嘲熱諷。
“你就喜歡這種病秧子小廢物。”
晚雲灼怔了一下：“病秧子？你為何覺得……”
她還沒說完，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爆破聲。
馬車，突然炸開了。
車頂和馬車四周的木板都被炸飛，隨風逝去。
只剩底下那塊方形板子。
連座位也炸沒了。
還好晚雲灼反應快，及時站起身，穩穩地立在木板上，一臉茫然地望著墨無疾，喃喃說出沒說完的話：“……自己是病秧子？”
最前面的玉無憑身體僵了一下，涼涼地回過頭。
這一刻，他不畏生死，第一次敢於用憤怒的目光直視墨無疾。
這天殺的狗魔尊！
生氣就生氣！炸他馬車做甚麽？！
這馬車壞了，他得按照原價十倍賠付！
伴隨著呼嘯的風聲，晚雲灼的話清晰地傳入墨無疾的耳朵裏。
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原本緊繃的臉部肌肉微微放緩：“嗯？你說什麽？”
晚雲灼以為墨無疾又耳背了，於是在大風中，提高音量，重覆自己的意思：“我說，他那個死倔的可愛模樣，和十五歲的你很像呀！”
“哦。”
墨無疾全身徹底放松下來。
他維持一臉不顯山不露水的神色，微微彎了彎膝蓋，想坐下。
但想起來馬車中的長椅已經被他炸飛了，於是默默重新站直。
幸好他衣袍寬大，從外面無法看見這些小動作，整個魔堪稱穩如泰山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晚雲灼知道魔族脾氣暴躁陰晴不定，但還是沒料到有這麽一出，於是上前一步，關切發問。
墨無疾沈默片刻，一臉冷漠又嚴肅：“這裏濁氣太多了，影響本座心神。”
好巧不巧，他們剛好路過一處濁氣彌漫的山脈。
晚雲灼將信將疑。
一旁的玉無憑躊躇半晌，終於鼓起勇氣，瞪著墨無疾：“馬……馬車錢，你你賠啊！”
墨無疾瞥了一眼玉無憑。
玉無憑瑟縮了一下。
以為自己會被踹下馬車，立刻抓緊手中韁繩。
出人意料的是，墨無疾爽快答應了：“好。”
晚雲灼覺得墨無疾怪怪的，於是時不時將視線投向他。
難道是，方才說他死倔，生氣了？
接下來，直到落地之前，墨無疾都沒再搭理她。
因為，他每一寸肌肉，都在全力以赴地控制自己那瘋狂想要往上冒的魔角。
他怕自己再多看晚雲灼一眼，魔角就會不聽使喚地鉆出來，還是那種微微泛紅的。
太，丟，人，了！
他，絕不會讓晚雲灼看見！
不多時，他們抵達太平鎮。
玉無憑十分有眼色地看出墨無疾心情大好，於是得寸進尺，腆著臉讓魔尊寫了個欠條給他，順便黑著心腸暗戳戳地翻了一百倍。
然後才帶著他們去他家找玉有寄。
由於之前的小院被鮫人搞毀了，他換了一處新的住所。
玉無憑推開門，歡快道：“師兄，我回來了！”
小院的門打開，一個消瘦的男人躺在躺椅上，曬著日光，閉目養神。
正是玉有寄。
玉有寄聽見聲音，坐起身，看向玉無憑，微微笑道：“師弟。”
晚雲灼和墨無疾對視了一眼，眼神中都帶著疑問。
不是說魂魄殘缺了需要雙魂魚麽？
這玉有寄看起來，面色是蒼白了一些，但看起來，似乎沒什麽大礙。
玉無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：“那個，師兄，的確是我多事了。”
玉有寄搖搖頭：“無妨，也不算多事。”
他面帶微笑，目光移向晚雲灼和墨無疾，正要打招呼。
突然，他面上的笑容凝固了。
玉有寄突然站起身，身子搖晃了一下，快步向前走了幾步，雙手叩在一起，跪下，行了一個大禮：“弟子見過玉衍神君！多謝玉衍神君救命之恩！”
雖然他是朝著晚雲灼和墨無疾的方向拜的，但明顯正對著墨無疾。
晚雲灼看向墨無疾，面帶疑問。
而墨無疾也正好看向她：“你，小名叫玉衍？”
晚雲灼眨了眨眼，輕聲道：“他，好像是在拜你啊？”
玉無憑趕緊上前，把玉有寄扶起來：“師兄你認錯人了，他是魔尊，不是玉衍神君。就是長得有點像而已。”
玉有寄站起身，上下打量了一下墨無疾，神色有些失望：“哦……”
緊接著躬身道歉：“在下失禮了，多謝陛下和尊上在羲和海的救命之恩。”
晚雲灼虛扶了一把：“不必客氣。”
玉無憑笑嘻嘻地對玉有寄道：“師兄，我出去把雙魂魚賣了啊？”
玉有寄無奈地搖了搖頭，擺了擺手：“鉆錢眼子裏了。去吧。”
玉無憑歡天喜地地經過墨無疾時，突然摔了個大馬趴，“哎喲”一聲慘叫。
墨無疾冷冷凝視玉有寄：“耍我們？”
“尊上莫急，容在下解釋。”玉有寄忙拱手。
“在下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給陛下，但我那師弟不放心，一定要設一個小門檻來檢驗一下。屬實是浪費時間了，在下向二位道歉。”
墨無疾聽得雲裏霧裏，皺眉：“說點本座聽得懂的。”
玉有寄猶豫了一下，囁喏道：“這事我只能告知陛下一人，還請尊上先在院中品茶，休憩片刻？”
墨無疾冷冷拒絕：“本座對茶……”
晚雲灼指了指石桌上的茶壺：“那茶是我人族江南春茶，味道不錯，你要不要試試？”
墨無疾絲滑改口：“……算是有點興趣。”
玉有寄作了一個請的手勢，晚雲灼同他一道進屋子裏去了。
玉有寄關上門，拉出一把椅子，讓晚雲灼坐下。
他走到屋角擺放的高櫃處，從中拿出一碗白米和墨塊，再回到桌邊，也坐下來。
由於長期被囚禁，他行動遲緩，但晚雲灼沒有催促，只是耐心等著。
玉有寄一臉抱歉地朝晚雲灼笑了笑，一手將墨塊扔出。
待墨塊化為黑色幕布後，他抓了一把白米，松手一灑。
行雲流水地做完，他認真地看向晚雲灼，開門見山問道：“陛下，我且問您，若陛下拿到金烏子，會作何處置？”
晚雲灼猶豫了一下。
她想了想，回答：“最初的打算，是想讓人族獨享。但現在我和墨無疾合作，便打算與魔族平分了。”
說完之後，她眉頭輕輕蹙起：“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，我總覺得，好像不能完全解決問題。”
玉有寄眼睛微微發亮，忙道：“陛下所思，也正是在下想給陛下看的。”
晚雲灼投去詢問的目光。
玉有寄道：“陛下還記得，玉無憑給陛下看的那個預知夢嗎？”
晚雲灼頷首：“對，那個夢，到鮫人稱霸下界，就結束了。”
玉有寄嘆了一口氣：“沒結束。陛下請繼續看。”
循著玉有寄手指的方向，晚雲灼看向白米黑幕。
黑幕上，白米飛快移動，一會兒合攏，一會兒分散，令人眼花繚亂。
一開始，晚雲灼完全看不懂。
但凝視片刻後，她突然福至心靈，看出了那預知夢沒有講完的故事。
“鮫人稱霸，只是暫時的，百年之後，魔族崛起，和妖族聯手，滅了鮫人；再往後五百年，妖族壯大了，和人族聯手……人族又覆興了……”
晚雲灼喃喃道。
千萬年的爭奪殺戮，無非都是圍繞著“靈氣”這一資源。
她緩緩道：“所以，下界會一直處於你死我活的爭奪之中。”
玉有寄點點頭：“沒錯。陛下，您一定要找到金烏子。”
“找到金烏子應該不難，可之後呢？”晚雲灼雖然明白這個道理，之前也思考過。
但問題是，她沒有想到解決辦法。
下界靈氣都來自於那只金烏子。
可金烏子就只能產出這麽些靈力。
她期盼地望著玉有寄：“你是不是有辦法？”
玉有寄臉色露出羞愧的神色：“辜負陛下了，在下只能算出，解決辦法在金烏子那裏。金烏子乃神物，要算出其心思，實在是超出在下能力了。”
“無妨，不必自責。”晚雲灼安慰他。
緊接著，她想起了什麽：“對了，先生，金烏子是不是已經不在你之前說的那個位置了？”
玉有寄拱了拱手，讚嘆道：“陛下聰慧。”
“之前得陛下相助，大衍谷的位置已天下皆知。而金烏子其實早就離開了大衍谷，所以陛下放心，在下和玉無憑，會再算一卦，算出金烏子的真正位置，只有陛下知曉。”
晚雲灼恍然大悟，接著想起玉無憑那一通令人迷惑的操作，詢問道：“那玉無憑去找雙魂魚是……？”
玉有寄無奈搖了搖頭：“我那師弟，為人謹慎，說是陛下你……殺伐心有些重，心裏只有人族，若是真的讓陛下得到金烏子，也只有人族會受益；所以，他就布了一個小小的局，看陛下會不會濫殺無辜的鮫人。”
晚雲灼失笑：“的確謹慎。”
“不過，也不算白做了這一局吧。”玉有寄也笑，“那孩子日後是個助力。”
晚雲灼點點頭：“好，我知道了，放心，我找到金烏子之後，會問它如何惠及整個下界，定不會獨占。”
玉有寄站起身，斂了笑，微躬身：“陛下，人族的國師說您是人族重器，雖不算錯，但不夠全。”
他神色肅穆，先是深深一拜，然後直接跪伏在地，行了一個只有在敬拜上界神明才會用的大禮。
“您肩上擔的，並不只是人族氣運，而是整個下界的。”
“乾坤門玉有寄，鬥膽替下界眾生，先拜謝陛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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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, 三人租了一輛可以禦空的馬車。
當然, 是玉無憑出的靈石。
玉無憑又出靈石又出力，一臉苦哈哈地坐在馬車外面, 頂著大風, 眼睛瞇成一條縫，拉著一只碩大的靈鳥，控制其方向。
晚雲灼和墨無疾舒服地坐在馬車裏。
“你是因為——”墨無疾的手放在大腿上，輕輕敲了幾下，突然沒首沒尾地問，“惜才, 所以不殺？”
晚雲灼早就沒想花流朱的事了。
被墨無疾突然這麽一問, 她反應了一下, 方道：“不全是。”
她沖墨無疾輕快地眨了眨眼：“你不覺得他很像一個人嗎？”
墨無疾臉色微沈，冷笑：“像。”
很像，十分像, 真是像極了。
那白發藍眸, 可不就是花辭鏡年少時的樣子麽？
“所以, 於心不忍了？”
晚雲灼一點不遲疑, 甚至笑了一下, 十分誠實地點點頭：“嗯。”
墨無疾沒有回答, 面上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。
但是, 這一聲“嗯”, 仿佛是一粒火星點子掉落在一堆稻草上。
他內心深處登時炸了！
她承認了。
居然承認了。
這麽爽快就承認了！
晚雲灼一直盯著墨無疾看，註意到他那看似沒有表情的面容上, 浮現出一絲微妙的波動。
緊接著，她敏銳地察覺到絲絲縷縷的濁氣從墨無疾周身冒出。
“本座看出來了。”
墨無疾幽幽開口，一臉冷嘲熱諷。
“你就喜歡這種病秧子小廢物。”
晚雲灼怔了一下：“病秧子？你為何覺得……”
她還沒說完，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爆破聲。
馬車，突然炸開了。
車頂和馬車四周的木板都被炸飛，隨風逝去。
只剩底下那塊方形板子。
連座位也炸沒了。
還好晚雲灼反應快，及時站起身，穩穩地立在木板上，一臉茫然地望著墨無疾，喃喃說出沒說完的話：“……自己是病秧子？”
最前面的玉無憑身體僵了一下，涼涼地回過頭。
這一刻，他不畏生死，第一次敢於用憤怒的目光直視墨無疾。
這天殺的狗魔尊！
生氣就生氣！炸他馬車做甚麽？！
這馬車壞了，他得按照原價十倍賠付！
伴隨著呼嘯的風聲，晚雲灼的話清晰地傳入墨無疾的耳朵裏。
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原本緊繃的臉部肌肉微微放緩：“嗯？你說什麽？”
晚雲灼以為墨無疾又耳背了，於是在大風中，提高音量，重覆自己的意思：“我說，他那個死倔的可愛模樣，和十五歲的你很像呀！”
“哦。”
墨無疾全身徹底放松下來。
他維持一臉不顯山不露水的神色，微微彎了彎膝蓋，想坐下。
但想起來馬車中的長椅已經被他炸飛了，於是默默重新站直。
幸好他衣袍寬大，從外面無法看見這些小動作，整個魔堪稱穩如泰山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晚雲灼知道魔族脾氣暴躁陰晴不定，但還是沒料到有這麽一出，於是上前一步，關切發問。
墨無疾沈默片刻，一臉冷漠又嚴肅：“這裏濁氣太多了，影響本座心神。”
好巧不巧，他們剛好路過一處濁氣彌漫的山脈。
晚雲灼將信將疑。
一旁的玉無憑躊躇半晌，終於鼓起勇氣，瞪著墨無疾：“馬……馬車錢，你你賠啊！”
墨無疾瞥了一眼玉無憑。
玉無憑瑟縮了一下。
以為自己會被踹下馬車，立刻抓緊手中韁繩。
出人意料的是，墨無疾爽快答應了：“好。”
晚雲灼覺得墨無疾怪怪的，於是時不時將視線投向他。
難道是，方才說他死倔，生氣了？
接下來，直到落地之前，墨無疾都沒再搭理她。
因為，他每一寸肌肉，都在全力以赴地控制自己那瘋狂想要往上冒的魔角。
他怕自己再多看晚雲灼一眼，魔角就會不聽使喚地鉆出來，還是那種微微泛紅的。
太，丟，人，了！
他，絕不會讓晚雲灼看見！
不多時，他們抵達太平鎮。
玉無憑十分有眼色地看出墨無疾心情大好，於是得寸進尺，腆著臉讓魔尊寫了個欠條給他，順便黑著心腸暗戳戳地翻了一百倍。
然後才帶著他們去他家找玉有寄。
由於之前的小院被鮫人搞毀了，他換了一處新的住所。
玉無憑推開門，歡快道：“師兄，我回來了！”
小院的門打開，一個消瘦的男人躺在躺椅上，曬著日光，閉目養神。
正是玉有寄。
玉有寄聽見聲音，坐起身，看向玉無憑，微微笑道：“師弟。”
晚雲灼和墨無疾對視了一眼，眼神中都帶著疑問。
不是說魂魄殘缺了需要雙魂魚麽？
這玉有寄看起來，面色是蒼白了一些，但看起來，似乎沒什麽大礙。
玉無憑似乎有點不好意思：“那個，師兄，的確是我多事了。”
玉有寄搖搖頭：“無妨，也不算多事。”
他面帶微笑，目光移向晚雲灼和墨無疾，正要打招呼。
突然，他面上的笑容凝固了。
玉有寄突然站起身，身子搖晃了一下，快步向前走了幾步，雙手叩在一起，跪下，行了一個大禮：“弟子見過玉衍神君！多謝玉衍神君救命之恩！”
雖然他是朝著晚雲灼和墨無疾的方向拜的，但明顯正對著墨無疾。
晚雲灼看向墨無疾，面帶疑問。
而墨無疾也正好看向她：“你，小名叫玉衍？”
晚雲灼眨了眨眼，輕聲道：“他，好像是在拜你啊？”
玉無憑趕緊上前，把玉有寄扶起來：“師兄你認錯人了，他是魔尊，不是玉衍神君。就是長得有點像而已。”
玉有寄站起身，上下打量了一下墨無疾，神色有些失望：“哦……”
緊接著躬身道歉：“在下失禮了，多謝陛下和尊上在羲和海的救命之恩。”
晚雲灼虛扶了一把：“不必客氣。”
玉無憑笑嘻嘻地對玉有寄道：“師兄，我出去把雙魂魚賣了啊？”
玉有寄無奈地搖了搖頭，擺了擺手：“鉆錢眼子裏了。去吧。”
玉無憑歡天喜地地經過墨無疾時，突然摔了個大馬趴，“哎喲”一聲慘叫。
墨無疾冷冷凝視玉有寄：“耍我們？”
“尊上莫急，容在下解釋。”玉有寄忙拱手。
“在下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給陛下，但我那師弟不放心，一定要設一個小門檻來檢驗一下。屬實是浪費時間了，在下向二位道歉。”
墨無疾聽得雲裏霧裏，皺眉：“說點本座聽得懂的。”
玉有寄猶豫了一下，囁喏道：“這事我只能告知陛下一人，還請尊上先在院中品茶，休憩片刻？”
墨無疾冷冷拒絕：“本座對茶……”
晚雲灼指了指石桌上的茶壺：“那茶是我人族江南春茶，味道不錯，你要不要試試？”
墨無疾絲滑改口：“……算是有點興趣。”
玉有寄作了一個請的手勢，晚雲灼同他一道進屋子裏去了。
玉有寄關上門，拉出一把椅子，讓晚雲灼坐下。
他走到屋角擺放的高櫃處，從中拿出一碗白米和墨塊，再回到桌邊，也坐下來。
由於長期被囚禁，他行動遲緩，但晚雲灼沒有催促，只是耐心等著。
玉有寄一臉抱歉地朝晚雲灼笑了笑，一手將墨塊扔出。
待墨塊化為黑色幕布後，他抓了一把白米，松手一灑。
行雲流水地做完，他認真地看向晚雲灼，開門見山問道：“陛下，我且問您，若陛下拿到金烏子，會作何處置？”
晚雲灼猶豫了一下。
她想了想，回答：“最初的打算，是想讓人族獨享。但現在我和墨無疾合作，便打算與魔族平分了。”
說完之後，她眉頭輕輕蹙起：“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，我總覺得，好像不能完全解決問題。”
玉有寄眼睛微微發亮，忙道：“陛下所思，也正是在下想給陛下看的。”
晚雲灼投去詢問的目光。
玉有寄道：“陛下還記得，玉無憑給陛下看的那個預知夢嗎？”
晚雲灼頷首：“對，那個夢，到鮫人稱霸下界，就結束了。”
玉有寄嘆了一口氣：“沒結束。陛下請繼續看。”
循著玉有寄手指的方向，晚雲灼看向白米黑幕。
黑幕上，白米飛快移動，一會兒合攏，一會兒分散，令人眼花繚亂。
一開始，晚雲灼完全看不懂。
但凝視片刻後，她突然福至心靈，看出了那預知夢沒有講完的故事。
“鮫人稱霸，只是暫時的，百年之後，魔族崛起，和妖族聯手，滅了鮫人；再往後五百年，妖族壯大了，和人族聯手……人族又覆興了……”
晚雲灼喃喃道。
千萬年的爭奪殺戮，無非都是圍繞著“靈氣”這一資源。
她緩緩道：“所以，下界會一直處於你死我活的爭奪之中。”
玉有寄點點頭：“沒錯。陛下，您一定要找到金烏子。”
“找到金烏子應該不難，可之後呢？”晚雲灼雖然明白這個道理，之前也思考過。
但問題是，她沒有想到解決辦法。
下界靈氣都來自於那只金烏子。
可金烏子就只能產出這麽些靈力。
她期盼地望著玉有寄：“你是不是有辦法？”
玉有寄臉色露出羞愧的神色：“辜負陛下了，在下只能算出，解決辦法在金烏子那裏。金烏子乃神物，要算出其心思，實在是超出在下能力了。”
“無妨，不必自責。”晚雲灼安慰他。
緊接著，她想起了什麽：“對了，先生，金烏子是不是已經不在你之前說的那個位置了？”
玉有寄拱了拱手，讚嘆道：“陛下聰慧。”
“之前得陛下相助，大衍谷的位置已天下皆知。而金烏子其實早就離開了大衍谷，所以陛下放心，在下和玉無憑，會再算一卦，算出金烏子的真正位置，只有陛下知曉。”
晚雲灼恍然大悟，接著想起玉無憑那一通令人迷惑的操作，詢問道：“那玉無憑去找雙魂魚是……？”
玉有寄無奈搖了搖頭：“我那師弟，為人謹慎，說是陛下你……殺伐心有些重，心裏只有人族，若是真的讓陛下得到金烏子，也只有人族會受益；所以，他就布了一個小小的局，看陛下會不會濫殺無辜的鮫人。”
晚雲灼失笑：“的確謹慎。”
“不過，也不算白做了這一局吧。”玉有寄也笑，“那孩子日後是個助力。”
晚雲灼點點頭：“好，我知道了，放心，我找到金烏子之後，會問它如何惠及整個下界，定不會獨占。”
玉有寄站起身，斂了笑，微躬身：“陛下，人族的國師說您是人族重器，雖不算錯，但不夠全。”
他神色肅穆，先是深深一拜，然後直接跪伏在地，行了一個只有在敬拜上界神明才會用的大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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